文—聞天祥
(原文刊載於《GQ》2008年4月號)

鈕承澤自導自演的「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」,是一部企圖在娛樂當中結合言志企圖的野心(趣味)之作。

電影的主角,其實就是導演鈕承澤,開了製作公司,拍了收視率和口碑都不錯的電視偶像劇,還不忘一圓電影夢。但即使拿到了幾百萬的輔導金,卻還有一大個資金缺口待補。要怎麼讓金主願意拿錢出來投資沒啥搞頭的台灣電影?是要女藝人陪酒作樂,軟化對方的鐵石心腸;還是乾脆先把現金拿去投資,看會不會馬上賺到?就算錢到位了,要拍哪種電影?如果不想在作者的閣樓裡自瀆,那就面對台灣政治亂象、人心浮躁,前進立法院吧!結果沒人敢去掀邱毅的假髮,卻不小心拍到落跑前的王又曾。但政治在這部電影終究只被輕輕帶過,當你忍不住把整部片當作是鈕承澤的血淚牢騷來看待時,張鈞甯卻又以他正牌女友的「角色」登場。這時,真真假假,早已疊印成膠捲上的內容,也就是這部《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》了。

其實用「偽紀錄片」來形容本片,我是不太贊成的。因為在形式手法上,它並不具備足夠的美學辯證力(較成功的例子是「魔戒」導演彼得傑克森的「被遺忘的電影」,他用以假亂真的形式讓人差點相信在紐西蘭發現了古早的電影史料;或者是以小成本創造驚人話題及利潤的「厄夜叢林」),《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》的假假真真,鮮少反映在形式手法,而是片中情節與現實貼合的程度,以及一種類似夫子自道的親近感所造就的。亦即它不是外表形式像紀錄片(雖然想做,到還不到位),而是內容來自真實經驗和個人體悟,加上當事人粉墨登場,因而產生說服力。即使虛構了部分內容或加以迂迴影射,但也「戲假情真」了。

而這是《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》的優點,也是侷限。我的意思是在達到一定的揭露快感與諷刺趣味後,它原可有的犀利卻被過度聚焦在個人身上的光芒給縮小、甚至淡化了。以致於他對社會、政治的批判,到頭來反而顯得最弱;吐苦水、道困境的自我問題,被放大成最後的核心題旨。

但做為電影與現實環境對話的嘗試而論,這部有感而發且不斷自我解嘲的電影,還是有其可觀的。因為它同時反映了集體的苦悶與個人處境的特殊性,但如何讓人在發笑之餘進而真正被感動,考驗的正是鈕承澤從「自我」掙脫的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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